再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秦芷洗漱时偶遇了林漠骁。
两兄妹谁也没有打招呼，林漠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霸道地挤开她，拿起电动牙刷，挤上牙膏，瞥了眼她额头的白纱布，突然凉凉道：“又开了。”
“……什么？”秦芷被他挤到墙角，一嘴泡沫，口齿不清。
林漠骁慢悠悠移开视线，自顾自打开水龙头接水，懒得再搭理她。
他握着牙刷的手骨节处青灰一片，渗出几点淤青，秦芷欲言又止，从镜子里瞄了眼他冷漠的脸，最终还是咽下。
默默端着杯子走下楼，去了一楼的卫生间洗漱。
午餐时间，林芷静扎好头发下楼，看到餐桌边发呆的女孩，眼里闪过心疼。
“小芷醒了。”她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还疼吗？妈妈今天约了医生上门，重新包扎一下。”
秦芷回过神，摇摇头，“不疼，妈，你们昨晚去哪了？”
林芷静顿了一下，坐到她身旁，捏了片吐司，“千京那边有个应酬，喝得太晚。”
她岔开话题，眉头轻蹙，“有同学欺负你怎么不告诉妈妈？”
秦芷喝了口牛奶，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芷静也没勉强她，面色缓和，夹了几片培根和鸡蛋给她，“多吃点，以后有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告诉爸妈，别傻乎乎地被人欺负了还不敢说，知道了吗？”
秦芷太害怕麻烦别人，也许是从小被抛弃留下的阴影，哪怕是家人，她也几乎不主动提出要什么东西。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软弱的脾性也是她能进林家的最大原因。
他们尽可能给她更好的生活，这么多年也都平平稳稳地过来了。
只是，林芷静察觉到，这次回国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流动，变得不同。
秦芷乖乖点点头，叉了一片烤得焦脆的培根，小口的嚼着：“知道了，妈，我爸呢？”
“还没醒呢。”林芷静说着，目光落到楼梯上的林漠骁，招了招手，“儿子，吃饭。”
“不吃了，有事。”
秦芷顺势扭过头，林漠骁神态比刚刚冷了不止一个度，烦躁地摆弄着领带，系得歪歪扭扭，少见的一身熨帖妥当黑色西装，冷漠倨傲，压下几分玩世不恭的气质。
林芷静拧起眉，放下筷子追到院子里，把林漠骁拉到树荫下，压低声音呵斥，“小芷的门都坏了几天了，你自个儿弄坏的自己想办法叫人来修！”
林漠骁不耐烦的脸上怔了一瞬，忘了还有这一茬，他扯了扯唇角，懒洋洋答：“你怎么证明是我弄坏的？”
“你给我滚，”林芷静没好气，“最近是不是又断药了？这段时间到底干了多少荒唐事啊林漠骁？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断不能断……”
“没断。”林漠骁眸子冷下来，打断她，“光吃药都饱了。你有功夫不如抓紧时间计划出国。”
说罢利索转身上了布加迪，一脚油门扬长而去，院里只留下淡淡的尾气。
……
家庭医生是个很温柔的中年女人，手脚麻利，很快替换完新纱布后起身离开。
林芷静抚着臂走进来，柔顺的长发披在两肩，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如既往的温柔优雅。
她缓缓坐在床边，拉起秦芷的手。
“妈在想，把市中心那套君临的房子过户到你名下，以后周末嫌回家太麻烦，就去那住吧。”
“啊？”秦芷惊讶，坐直身子后又被林芷静摁下，她一时有些懵，“为什么？我已经有了小公寓，用不着那么大的房子的。”
君临的房子她去过，将近三百平的大平层，地理位置极好，就在寸土寸金的商圈附近。
林芷静给她手里塞了把钥匙，像是已经决定好了，嗓音低柔，“这是地下车库钥匙。家里基本不用买什么，每周都有人去打扫，公寓你想住当然也可以住，一会跟妈去签合同。”
她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
秦芷呆愣地不知如何回答，妈妈为什么突然给她一套房？
林芷静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温度后掖好被子关门走了出去。
她回到卧室，先给律师拨通了电话，拟一份房屋买卖合同，接着又拨出斯慎明的电话。
“喂，慎明啊，”林芷静脸上挂了客套的笑，“昨天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了你，我也是听漠骁说你在江大捐了图书馆，才想着拜托你跟校长那边说一声，下午还忙吗？我让漠骁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阿姨。”原恩大厦落地窗前，斯慎明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声音淡淡，“学校那边没什么问题，别担心。秦芷、局里……还好吗？”
“还好，我派人去医院看过了。小芷也没事。”林芷静坐在床上，翻阅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影集，“就是林栋太着急，平白送了王局一块地。不过赔的钱都林漠骁出，我们也管不着。”
指尖点在照片上一张青涩张扬的脸，少年身旁是乖巧怯懦的小女孩，紧抓着男孩的手，半个身子藏在他身后。
闪着复古橙光的日期停留在二零一一年。
林芷静无声地合上相册，试探着问，“慎明，昨天，学生们都知道林漠骁打架的原因吗？”
斯慎明垂下眸，从容道，“不会知道的，阿姨放心。”
他昨天在校长办公室，恩威并施要求把两人全都开除。
匪夷所思的要求，哪有被打的被开除的道理。
校长苦着一张脸，问他能不能再商量商量，估计等着两人出院都要留级了，几乎不会有再见到秦芷的可能。
可斯慎明如冷面阎王一般，不给任何转圜的余地。
万恶的资本家。
校长哪敢得罪这几年最大的金主，不得不以自己的职业生涯做担保，满口答应这件事不会传出去一点，才争取到几天斯慎明允诺思考的时间。
林芷静放了心，“麻烦你了这次，阿姨有机会一定请你吃饭。”
斯慎明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周末有时间。”
电话挂断，他刚走到办公桌边，就收到转账120万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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