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止一个，那边府里还有一个呢。”
“正是呢，奴婢倒把她给忘了。”
朱兰接过小丫头另递来的一块干爽绸布，继续给褚欢擦头。
“奴婢听说，那边的老爷太太特别宝贝这个女儿，澜小姐回来那天，还特意敬告了天地祖宗呢，搞得十分隆重。”
褚欢轻笑道：“他们那边情况不同，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当宝贝么？粗鄙就粗鄙，总比骨肉分离要强，咱们这边老爷太太好几个女儿呢。”
“主要是小姐与三小姐知书达礼，品貌双全，老爷太太岂不捧在手心里呢，哪里还瞧得上二小姐那样的？”朱兰趁机拍了下马屁，笑吟吟道，“换做是我，我也更疼你们。”
褚欢心里很受用，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更灿烂了。
这里正聊着，有个丫鬟进来禀道：“小姐，外头婆子来说，衣裳已经送到覃香苑去了。”
朱兰便问：“二小姐可说了什么没有？”
丫鬟摇摇头：“没有。”
“她能说什么？”头发已经干了，褚欢站起身，行至镜台前看了看，转身走向床榻，“见了新衣裳，还不喜滋滋地收下？”
朱兰担忧道：“那衣裳她穿着小了，奴婢是担心，她会不会猜到是小姐故意让人拿的旧年没穿的给她，去太太那里告状，到时候太太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怕什么？别说太太根本不会为这么点小事怪罪于我，就是怪罪，我也大可以说是下面的人弄错了，责任落不到我头上。”
褚欢躺进软和衾褥里，面上哂笑。
“一个野丫头也配穿上好的绫罗绸缎吗？给她几件我没来得及穿的衣服穿穿就够了，反正是新的，没给她用过的已经是给她脸了。”
之所以一直放在箱底没穿，就是因为她嫌弃衣料不够好，配不上她高贵的身份。
这日早上，褚若用了早饭，又来上房定省。
闲话了几回，陈氏拉着她笑道：“明儿就是你父亲生日了，到时会有很多客人过来贺寿，你还没学完规矩，什么都不懂，人也不认得，出去见客只怕失礼，所以你要乖一些，在覃香苑里呆着，不要出来乱跑，知道吗？”
卫清娥闻言，悄悄看向褚若。
什么怕失礼？分明是觉得她这个样子拿不出手，怕让客人看了笑话。
不过也可以理解，褚若这副尊容与国公府格格不入，确实是不好拿出手。
褚若暂时没答言，褚欢笑劝道：“妹妹别多心，这也是为你好，你刚回来没见过大场面，难免应付不来，待在院子里至少不会闹笑话。”
“母亲与姐姐的良苦用心，我明白的，”褚若笑着说道，模样极为乖巧，“明日我只在屋里自己待着就是了。”
“这就对了。”陈氏觉得她终于懂事一回，心头总算宽慰些。
卫清娥笑道：“二妹妹长大了，懂得体谅人了。”
这姑娘就是个傻的，别人嫌她不能登大雅之堂，要把她藏起来，她还以为是用心良苦，以后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陈氏端详褚若两眼，问：“不是送了新衣过去么？怎么没穿出来？”
褚若腼腆笑道：“新衣服太贵重，还没舍得穿。”
“真是个傻孩子，做了就是给你穿的，放旧了不是白白浪费么？”
陈氏既觉可怜，又有些嫌弃。
两套新衣宝贝成这样，可见打小没见过好东西，幸亏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要让外人听了去，指不定背地里怎么编排。
褚若点点头：“母亲教训的是，我明儿就穿。”
“随你哪天穿都行。”陈氏端起茶来喝，遮住脸上的情绪。
褚欢乍听陈氏问起新衣，还有些紧张，怕褚若当面告状，不曾想她竟一声没吭，心下倒觉好笑。
就知道褚若没这个胆子，不然刚收到衣裳的时候，就告状去了，还等现在么？
一个野丫头，兄弟姊妹们不待见，爹娘也不喜欢，无依无靠的，可不得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
她是西府的管家之人，得罪了她，难道不怕被克扣月例？
“那两套衣裳都是用极好的布料做成的，穿着既舒服又好看，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褚若抬眸朝她看去，眉眼弯弯道：“都是托姐姐的福，我才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姐姐的恩德，妹妹铭感五内。”
褚欢笑言：“不用客气。”
这个蠢货，还谢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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