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舟缓缓走出音乐厅。
外面的长廊，铺了一地的鲜血和尸体。
他茫然的四处望了望，又听到了一声尖叫——从地下二层传来的。
他快步往地下二层跑去，在即将迈上楼梯时，他远远的见到那个实力让他感到恐怖的管家，西斯·劳恩，倒在一片血泊中，死不瞑目。
祈舟即将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他的脚步猛然顿住，下一息猛地向后一跃，躲过一道快到连影子都没有的剑光。
——“飞坦，是自己人。”
——“我看到了，不然他能躲得开？”
上面传来“熟人”的声音。
祈舟伸手，抹掉额头被削掉的碎发。
他看到了展厅里一地的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侍从们的尸体和残肢，而原本该放在展柜里的东西，全部消失无踪。
侠客正在拿手机编辑着什么，看到祈舟，他笑道：“啊，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有受伤吗？”玛奇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祈舟慢慢的摇了摇头，他指着被赶到角落里的，一个小时之前还是风华正茂模样的老人们，道：“……他们……？”
“做得不错，祈舟。”
库洛洛的声音幽幽传来。
祈舟感觉自己的大脑忽然有些钝了，他很难理解这些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库洛洛缓缓道：“这些人是留给你的。”
祈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懂，但是他听到自己用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声音问道：
“什么……？”
“说的太清楚就没有意思了。”库洛洛微微勾起嘴角，“一定要我说明吗？好吧。”
“你最后的入团检测，杀了他们。”
那群被按在角落里的人显然听见了，发出尖叫和呜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芬克斯走过去，一个一个的，卸掉了他们的下巴。
“呜呜呜……”
绝望而悲痛的呜咽从他们嘴里发出来，但是祈舟觉得，那分明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他低声道：“他们……对你们……没有威胁……”
“他们看到我们的脸了哦。”侠客打断祈舟的话，“如果有活口的话，希尔特·伍德那家伙干的事情，也会推到我们身上呢。”
祈舟：“……”
信长不爽的叹了口气，然后道：“小子，这也是为了你好，他们这群人没一个身份简单的，而且你跟他们一起进去之后，就你没被影响，你觉得，你现在放过了他们，他们以后会放过你吗？”
祈舟沉默，他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他缓缓退了半步，慢慢道：“我……不会杀人。”
他说的并不是不会杀人的技巧，而是——他不会动手夺走他人的命。
绝不。
“啧，胆小鬼。”飞坦不屑道。
派克诺妲看着祈舟，微微拧眉：“……团长，他不适合加入旅团。”
她缓缓道：“剥离记忆，让他自生自灭吧。”
库洛洛勾起嘴角，看向祈舟：“决定了吗？”
“……我不明白。”
祈舟回视他：“为什么要杀他们！明明都只是不相干的人，如果是想要东西，可以用其他的方法——”
窝金啐了一口，道：“我们是盗贼啊，小子，你在说什么，盗贼想要的东西当然是抢啊！”
他挠了挠头，用不理解的神色道：“而且，不相干的人杀了就杀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祈舟：“……”
他缓缓念着窝金说的话：“盗？贼？”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绝对不会加入你们！绝对不会！”
众人沉默。
库洛洛耸了耸肩，转过身去，道：“侠客。”
侠客掏出手机，轻声道：“好嘞。”
祈舟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缓缓移动身体，走到角落里的那些人面前。
他缓缓抬起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随便一提，就把人拎了起来。
他缓缓并拢手指，念灌输于指尖，盯着那个人布满泪痕的，满是祈求的眼睛。
指尖微微一划——
鲜血喷涌，浇了他一脸。
甜腥，腻滑的血顺着脸缓缓滑下来。
轻轻一松手，那个人的身体，就这样掉在地上，砰的一声。
……灵魂仿佛与身体分开了。
……无论怎么做，也没法控制哪怕自己的一根手指。
……他看着自己一个一个的，带走这些人最后的时间，带走他们身体的温度，带走了……他们的性命？
最后一个。
“砰”的一声。
……
祈舟跪在地上干呕着，脸色惨白的像是死人，胃里的东西已经吐得干净，但他依然觉得恶心，像是要把五脏六腑也吐出来。他听到自己的耳朵里有强烈的耳鸣，像是亡灵在嚎哭。
不知道是不是某人说了什么，其他人向外面走去。
飞坦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丢了一句：“真没用。”
侠客路过的时候，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从他的后衣领里，抽出了一根天线，他看着祈舟，眼睛里依然是开朗的笑：“别这样看着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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