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云弼的肺腑之言，萧九微微动容。
在萧九心中，之前一直觉得云弼大抵是个迂腐之人，很意外他能将局势看的如此透彻。
云弼说得没错，大夏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在京都城被起义军攻破的那天就已经断绝了龙脉。
现在云弼尚且可以依靠手里的禁军自保，但若被群起而攻之，只会迅速昙花一现般的自取灭亡。
想明白这些，萧九点头表示赞同，可还是对云弼拿着一个不存在的太子忽悠自己心存芥蒂。
只见萧九看向云弼缓缓说道，“云将军忠义之士有目共睹，我萧九虽然一介匹夫但也敬佩将军为人。”
“但我豫州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本钱资助将军征讨徐州，倒不如换一种方式合作，我陵水商队以入股的形式共同经营京都所有商贸交易，其中利润我只拿去五成，其余全都充做禁军军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听着萧九说完这些，云弼刚想点头同意，觉得条件都是有利于自己的，可转念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对。
按照萧九的说法，虽然双方达成了商业上的同盟，云弼也会从中获得大量的好处，毕竟陵水商会的赚钱能力有目共睹。
但萧九只字不提军事上的合作，特别是萧九手里威力惊人的火器也绝对不会轻易交给自己。
这样一来，是否代表了萧九并不看好自己对徐州用兵？
云弼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口气，对着萧九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萧九的想法。
之后，萧九便带着从羊城郡出来的子弟兵经过冀州返回。
一场战争下来，原本从豫州带来的士兵有很多都彻底留在了直隶的战场。
现在萧字营的人数只有仅仅三万人左右，其中还大部分带伤，这场战胜虽然胜利了，但也是惨胜。
关外戎族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关内众人的预料，他们的战斗意志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坚强。
而且由于常年居住在关外苦寒之地，那些戎族士兵早就锻炼出了一身战斗本领，根本不是关内只知道闷头种地的百姓可以比较的。
注视着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普通士兵，萧九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流露。
从过往的经历来看，萧九已经逐渐变得看惯了生死，也更加习惯用上位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可站得越高也意味着责任越大，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手下人的支持，没了百姓作为根基他或许还只是野兔山上的一个小小山匪。
在这个实力为王的乱世，想要不被别人吃掉，那就只有干掉对手。
直到这场戎族之战后，萧九内心中的某些东西才被深深触动，更让他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自从拿下羊城郡以来，萧九就再也没了在陵水县时的谨小慎微，并且开始沾沾自喜起来。
偏安一隅，随遇而安。
不知何时起萧九已经被消磨掉了斗志，变得一副割据军阀的架势。
但当头棒喝，醒悟未晚，他萧九想要跟着自己的百姓有口饱饭吃，不用随时担心会被乱军劫掠，后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半月之后，萧九率领大军回到羊城郡。
回到羊城郡后萧九没有第一时间返回自己的城主府，而是直接去了军营，并传令从府库调拨战死、伤亡军人的抚恤金。
看到一个个失去亲人的百姓颤巍巍的领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抚恤，萧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后他们的亲人、孩子要住上最好的房子，享受最高的特权。”
夕阳西下，萧九也不知是对身旁李豪的叮嘱，还是对自己的告诫，沙哑着嗓音对着远去的人影说着。
等一切忙完，萧九准备晚上就在军营住下明日再返回家中，可一转身却看见一道熟悉的倩影，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婴儿。
“回来了。”
李洛瑶微微一笑，看着许久未见的丈夫，双目之中波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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