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用她刚才说过的同样的话来对付她，似乎料定了她不敢。
姿态咄咄逼人。
纪明月猛地将他狠狠推开！
霍涔没有防备，被他推出去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形，他抬眸看去，涌到嘴边的冷嘲热讽忽然咽了回去。
面前的纪明月眼眶微微发红，那眼神发狠，眼里却透着湿润。
眼尾处泛着红，连那颗红痣颜色也仿佛变得更深了。
霍涔满腔怒火陡然便哽在了心头，没来由的心头一抽！
纪明月道：“滚！”
“你给我滚！！”她几乎咬牙启齿地低吼，捏紧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了他一般！
等霍涔再看去，她人已经转身进了病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霍涔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杜二爷都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姿态。
他睨着霍涔，带着似笑非笑的讽刺：“霍总，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瞧着你有点欺人太甚呢？”
“你和你那小心肝轮着来欺负人，真当我们家明月是软柿子啊？虽说我们不及霍总家大业大，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是不是？”杜二爷点到为止，笑了笑，说：“不过霍总做事这么不留余地，以后可别哭着来求和哦。”
霍涔薄唇紧抿，下颌紧绷，死死地盯着那已经关上的病房门，脑子里全是纪明月刚才红着眼满目憎恶的样子。
这模样他似乎在哪里看见过，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过。
他矗立良久。
转身离去的时候，眉头紧紧皱着，心脏的位置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钻心的疼。
直到出了医院，他才开口。
问林助理，“我刚才真的很过分？”
他已经给足了道歉的诚意，但是急忙连他说完话的机会都不给，便冷言冷语的讽刺。
他难道不该生气？
那女人脾气怎么那么差！
林助理欲言又止。
霍涔闭了闭眼，心里头烦不胜烦：“你有话就说。”
“霍总，念念对纪小姐来说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这些年为了念念的身体操碎了心，本来好不容易那孩子身体见好，听说都打算去搬去别处修养了，要不是姜宁小姐横插一脚……”
林助理觑着他的神色，斟酌道：“您对姜小姐的维护我理解，但是，纪小姐难道不该生气不该委屈吗？”
霍涔皱眉：“所以我亲自来给她道歉了。”
林助理：“……道歉可不是您这样的。”
霍涔这样的，分明是上门挑衅。
刚才他都担心纪明月真的脾气上来，掏出刀子把他给捅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
霍涔面上不以为然：“她就是太狂妄了。”
心里却总不痛快。
纪明月那发红的双眼，如同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林助理瞥了眼他的表情，心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是到时候回头来找人家的时候别太打脸。
霍涔眼刀子飞过来，杀气腾腾：“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
林助理眼观鼻鼻观心，附和道：“您说得对。”
霍涔哪能看不出他的敷衍？
却懒得和他计较了。
他现在一想到纪明月就头疼。
就是生理上的那种头疼。
林助理扶着他要上车，霍涔却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林敬，推我回……”
霍涔的话没说完，忽然不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两辆车速度太快避闪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伴随着路边行人的惊呼声，一瞬间，霍涔身体震了一下，整个人仿佛也受到了撞击！
眼前的画面忽然便发生了变化……
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径直朝另一辆正在行驶的车撞过去，那恐怖的冲击力将那辆车撞飞了出去！
车身飞起来在半空里转了几圈，又重重砸落下去……
他下意识冲过去，然后便看见了一道纤瘦的身影。
喧嚣的声音传来，等他回神，他就已经护着这人，身后，是狠狠撞过来的车！
而后便是满地的鲜血。
可怀里那人惊恐而细弱的声音……
“霍涔……霍涔……”
那声音虚弱无比，也恐慌无比。
他看不清对方长相，然而他却笃定的知道，她平时不是这样慌乱的性子。
她一定是害怕极了，才会这么慌乱。
他想要出声安慰，但好几次张口，都是徒劳。
满嘴都是血腥味，眼前更是鲜血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林助理都没反应过来，霍涔便忽然朝前面那发生车祸的地方冲去，如同离弦的箭，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霍总！”
他急忙追上去！
车祸现场两辆车横摆在路上，远远看去，车里有个受伤的女人，被安全气囊包裹着，散开的长发染着血。
旁边的人很多都没有反应过来，霍涔已经冲过去奋力救人！
很快其他人也都涌上去，抬车地抬车，救人的救人。
林助理好不容易挤到霍涔身边，就察觉到了他此时的不对劲：“霍总……”
“救她……快救她……”霍涔喃喃着，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和已经开始起火变得危险的车子，死命地想要把车里被卡住的女人救出来。
他俊脸惨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神色很不对劲。
就像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中。
林助理急忙上前帮忙。
加上其他路人的帮忙，车里的女人很快被救出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血，已经不省人事。
不知道是死是活。
霍涔伸手颤抖地拨开挡住女人脸庞的头发，当看见一张清秀但陌生的脸时，他愣了下，有些茫然，又无端地松了口气：“不是她……”
他喃喃着，松开女人，站起来后踉跄了几下，林助理眼疾手快地把他扶住。
担忧地问：“霍总，您这是怎么了？”
霍涔摇了摇头。
他垂在身侧的手兀自颤抖。
刚才那噩梦般的场景已经消失，周围真实且喧嚣的声音潮水般涌来，他心里此时无比庆幸。
庆幸不是她。
但是这个‘她’是谁，他刚才那梦魇般的幻觉里，却什么也没有看清。
其实无需看清，他也能猜到是谁。
纪明月。
直到远离人群，他才停下脚步，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林助理说：“我好像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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