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行李走进南一中的四姐，突然感到自己与别人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不是四姐想拉近就能拉近的。
首先让四姐感到有距离感的，就是四姐在所有新来的学生中，是显得最寒酸的一个。无论是她的穿着，还是他随身的物品，甚至包括她带的菜，都要比别人差很多。不用说那些条件优越的有钱人，就是那些父母当工人的普通家庭出来的学生，也要比四姐优越。他们不只是有充足的学费，充足的生活费，还有不少的零用钱。而四姐，交付了基本的学费和半个学期的生活费后，就囊中羞涩了。
在那些学生需要添加的自由购置过程中，四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购置，四姐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将就着。至于那些想吃就吃的零食，四姐几乎不敢奢望了。
四姐不去想那么多，她只想一心一意读好自己的书，用最好的考试成绩，来回报她的爹妈，也为自己的前途作出一种最大的努力。
然而，四姐的想法还是被现实击得几乎要粉碎了。她能够考起南一中，几乎是凭她的运气和临场发挥。在那个乡村学校里，四姐当然是算成绩较好的一个，那些平时比她成绩好的学生，却没有考起南一中，这不能不说是她的运气和努力，最重要的是她在考试的那一天，没有想得太多，而是凭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完成了那些应该完成的作业。
然而，即使是这样，四姐的成绩还不是很好，她只是以全县倒数第一名，也就是最后一名的形式，录取南一中的。
随着时间上的转移，四姐不只是经济上有压力，学习上也同样有压力。不太适应的普通话讲课，也给她增加了听觉上的障碍。这里的老师，远没有乡村学校的老师那样细心，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顾每一个学生，更不可能给落后的学生去专门补课。
越来越大的压力，让四姐开始意识到在这个学校读书的继续的难处。有几次，老师甚至在课堂上以不点名的方式，向她暗示学习的没跟上。
四姐差不多要崩溃了，但四姐还是顶着强大的压力，逼迫自己认真学习，并逐渐冲破种种障碍。
随着时间的转移，四姐的成绩有了改变，名次也在不断地提升，她从班上的最后一名，渐渐跃升到前十几名。老师的普通话，她也越来越适应了。
从困难中挣扎过来的四姐，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一线希望，她学习越来越认真，作业也做得比别人都好，只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她就可以成为全班的优秀学生了。
高考来临的时候，四姐已经奔到了全班前几名的成绩上，可四姐仍不松劲，她想尽最大的努力，力争考一个最好的大学。
考试这天，四姐信心百倍，想要拿出一个最好的成绩，让老师看看，也让自己的父母有一个提前的认知。
考卷发下来的时候，四姐就开始做题，她想以最快的速度，以最好的成绩完成这次至关重要的考试。
就在四姐做完那天上午的试卷中的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四姐的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四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四姐醒来时，四姐已经不是坐在教室里，而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之上。
医生告诉四姐，她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足，加上霉食吃得太多，临时中毒。幸亏学校及时送医院，抢救及时，否则她就有生命危险。
躺在病床上的四姐，就大声呼唤，她不要治病，她要继续去学校考试！
医生还以为四姐不只是身体有问题，还怀疑她精神上出了问题，便安慰四姐说，“考试明年还可以继续，身体不养好可不行，生命可是只有一次的。”
四姐大声说，“不行！我们家没有钱让我复读的！我也不能复读！”
四姐的脑子里，立刻就出现了她上学时，爹把卖棺材的钱交给她时的那种情境，还有爹曾经的承诺，没考起就怪不了他这个当父亲的了。
医生便没好气地对四姐说，“你要出医院也行，得等你的家庭来人了，签了字，才能走人的！否则，我们是有责任的，不能让你出院的！”
四姐的眼前就一片漆黑，他感觉到命运就如同流水一般，已经从她的面前流过去了，再也不会回头了。
医生接着劝导四姐，说，“不要说你中毒症状还没有完全好，就是你这种营养状态，也会导致你经常发头晕的！你必须在此治疗几天以后，才能出院。”
四姐彻底的绝望了，她蒙头痛哭，哭自己白努力了这么几年，哭自己的命好苦。
几天后，大哥和爹妈一起来到了医院，把四姐从医院直接接回到家里。
四姐躺在家里，象个傻子一样。
考起南一中时的那种荣耀，刺激了四姐，四姐就很不甘心地对爹说，“爹！不是我没努力，我是因为特殊原因才没有过考的，你能不能再让我复读一次？只一次！”
爹苦笑着点点头，说，“我的儿！爹答应你，可以的！你也真是个特殊情况。”
爹的表态，一下子稳住了四姐的情绪。
可没几天，四姐又开始烦燥起来。四姐莫名其妙的烦燥情绪，让所有人都觉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爹甚至这样问她，“爹不是答应你了吗？你还烦燥什么？”
四姐就说，“爹！我晓得，你是为了安慰我而一时答应的。”
“不！”爹说，“我是真的答应了你的！是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四姐摇了摇头，说，“就算你真的答应了我，我也不去了。”
“那为什么？”爹不太明白地看着四姐。
四姐不想说出真正的原因，她只是说，“读书太累，我不想读了。”
爹明显看出四姐是在撒谎，四姐分明已经感觉到，这个家实在供不起她再读二次了，况且，四姐的脚下，还有五姐六姐七姐和细哥还在读书呢？
但爹却无法让四姐说出内心的真话。
爹便摇了摇头，说，“再说吧！”
爹的一句再说，更给了四姐一种绝望的印证。
四姐的眼里，就涌出一汪绝望的眼泪来。
爹作为一个父亲，却找不到安慰四姐的言语来。
爹就叹了一口长气，对四姐说，“娃！命啦！什么叫人能命不能？这就叫人能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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