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佩戴多年的本命法剑崩裂，剑绝尘眼眸骇然，她顾不得呆泄，袖袍一挥，卷起还沉浸在震撼之中的剑派妹女们，化作一道流光朝远处遁去。
“快逃！”
天穹之上，一半是深幽黑色，一半是煌煌金光。
魔掌与仙剑狠狠的对轰在一起。
时间在此刻凝固了。
宛如从时空长河之中硬生生截掉一点。
炙热的能量余波横扫九天十地，整个五行界都在这一对轰中剧烈扭曲。
紧接着，幽暗魔气与金色剑气汹涌的纠葛在一起，凝聚出一片吞噬天地万物的恐怖旋涡，在朝周遭蔓延膨胀。
数十里，数百里……数百万里！
但凡被这金黑相间的旋涡卷入，一切都将泯灭，就连属性元气和天地法则都无法逃脱，彻底化作了虚无领域。
几个呼吸后。
察觉到背后的能量余波出现衰退，剑绝尘才敢停下逃遁的步伐。
她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心头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强如自己被卷入那道恐怖旋涡中，恐怕也逃不出化作本源能量，神魂俱灭的下场。
再朝交手方向看去，北域大片疆土沦为废墟，那座巍峨屹立了千万年之久的天山，竟然凭空消失，好似从来未曾出现过。
“她们真的只是大乘境么，为何感觉本座在她们面前就如同婴儿般无力！”一位老牌大乘境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道心仿佛遭受了严重打击。
“真当是妖孽啊，恐怕寻常仙人也不过如此吧？”另一人附和道。
“老妇觉得，这种级别的妖孽，如果去参加升仙大会，也能摘得头筹！”
“这你就夸张了，升仙大会可是囊括了亿万小世界，什么样的妖孽不曾出现过，剑主魔主天赋虽强，但放在里面还不够看！”
“……”
就在众人惊叹的议论之际，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侥幸逃生的修士们都愣住了。
“喂，你们说，这一战究竟是谁赢了？”
是啊！
这一战究竟是谁赢了！
一众修士目光齐齐朝着天山方向看去，入目天地间依旧肆虐着金色与黑色的能量乱流。
足足等了半刻钟，夜幕闪烁的繁星才重新显现。
两道紧贴着的身影出现在世人眼中，他们像是画中的人，定格于天穹之上。
只是，有几位目力了得之辈，却是敏锐的注意到端倪。
在魔主挺拔的后背，透出一小截剑尖，剑尖上还有鲜血在不断滴落。
“魔主败了！”
有人叹息，有人感慨，有人唏嘘不已。
“魔主，你输了！”帝嫣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
“是啊，我败了！”
苏泉嘴角流出鲜血，他僵硬的低头看去，一柄仙剑贯穿心脏，震碎全身筋脉，如此惨烈的伤势，纵然是大罗神仙亲至，也回天乏术。
“你本来是能活的！”帝嫣叹息，美眸复杂。
在最后的关头，她将仙剑下压，本意是想要刺破少年的丹田，废掉修为即可，可苏泉却同时下压，主动将心脏送了过来。
“你我师徒这么多年，为师的秉性还不清楚么，与其沦为废人苟且偷生，宁愿在战斗中陨落，死在堂堂剑主的剑下，也不算辱没了本座的威风！”
苏泉大笑了起来，因为伤势过重，每一次笑声都会吐出一股掺杂着内脏碎肉的血沫。
看见少年这般英雌末路的凄惨模样，与当年挡在自己身前，无敌于天下的师尊形成鲜明反差，帝嫣没来由有些心慌。
她完全没有什么手刃仇敌的快感，握剑的手也轻轻颤抖：“我很感激你，自幼将我救在身边，传授我绝学功法，将我抚育长大，这种种恩情，我都铭记在心，终生不忘！”
“可是，可是我对你拔剑，是出于私仇，以你的神通和能耐，应该知晓其中的缘故，可你为何，始终不愿意解释一句呢！”少女悲戚的问道。
她相信，只要苏泉愿意解释一句，自己心底其实是愿意去相信的，那样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一战发生。
“解释？”
苏泉的气息愈发萎靡，生机在快速溃散，他幽幽叹息一声：“当怀疑出现的时候，罪名便已经成立了，当年为师是否幕后参与了你帝氏一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说到这里，苏泉再也坚持不住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少女面前，他艰难的扬起脖颈，用逐渐涣散的瞳孔盯着少女的俏脸，嘴角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重要的是，小嫣已经长大了！”
“为师还记得，刚遇见小嫣的时候，好小一只，还不到为师膝盖呢，现在长得比为师高啦，为师都得抬头仰望呢！”
“而且小嫣……兑现了，当年的誓言，成就了，这五行界的……天下第一！”
帝嫣美眸渐渐泛红，说不出是一种怎样酸涩的心情，她突然开口，带着几分哽咽问道：“你，你现在有没有后悔收我为徒？”
“如果当年不收我为徒的话，那你也不会……不会有今天！”
“怎么会呢？”
苏泉不复魔主的威严与霸道，有的只是那种发自骨子的慈爱与宠溺，他努力抬起胳膊，想要再去帮少女整理一番青丝，只是瞳孔愈发溃散，声音也越来越轻。
“因为……”
“你从来都是……”
说到最后，帝嫣已然完全听不清了，她小心翼翼俯下腰，将耳朵贴在少年唇边。
只是，少年那伸起来的手，终归没能触碰到青丝，便无力的垂落下去。
天地间彻底失去了魔主的气机。
但，她听清了最后的几个字。
“为师的……”
“骄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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