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点，当徐一语开的这台魅影停在龙腾居门口时，天选系统正在第一百次尝试将刚刚它通过网络监控到的孟令奇与叶英齐的对话放给自己的宿主听。
可是它的这次尝试依旧失败了。
每次将这段对话转换成音频和视频文件时还相当顺畅，可一到发给徐一语听的这一步，之前的这一百次尝试中，每次都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一样，将它想放到徐一语眼前的视频和音频全部挡在了这堵墙之外。
天选系统也尝试过在意识世界里直接告知宿主这件事，可只要它一起要把这事告知徐一语的念头，它由无数蓝色数据流汇聚成的实体便会被一个毫无缝隙可钻的玻璃罩罩住，什么声音都没办法传达出去。
天选系统自从来到徐一语生活的蓝星之后，每次都以碾压态势的超高科技水准为宿主提供了很多便捷的帮助，几乎称得上是无往而不利。
它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挫败感。
天选系统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实体里的数据流，却感觉到了几分明显的不对劲。
它一向呈稳定运行状态的源代码怎么开始和什么信号共鸣起来了？
甚至连它平时凝聚起来无比轻松的实体都有些微的涣散。
在它之前的九百九十九位宿主身体里绑定时，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天选系统不信邪，刚准备进行第一百零一次的数据传输尝试时，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通过它震颤着的源代码传入了它的智脑。
“天选，你成功不了的，停下吧。”
似乎不裹挟任何情感、却又仿佛隐含着无限悲悯的声音，让天选系统愣在了意识世界当中，身体里的蓝色数据流甚至有短暂一瞬的乱码。
“父亲，不，至高系统大人……我早该想到是您。”
天选系统停下了自己的尝试，直接以智脑链接了这个声音发出的频段源，说出了一句如果徐一语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话。
这就是至高系统，天选系统理论上的父神，“制造”出天选系统及无数子系统的最高级别母系统。
“这次还真不是我的手笔。”
至高系统悲悯的声音再次从天选系统的源代码处传来，辨不出喜怒。
“我们存在的那个位面除了您，没有第二者能干涉我的源代码，如果依您所说不是您，那还有谁？”
天选系统平静无波地和至高系统交谈着，虽是质问的用词，它的语气却平淡和刻板。
“这颗蓝星上有许多以我们这些系统的能力干涉不了的存在，尤其是守护华夏这个国家的力量，强大到甚至可以阻挡许多来自我们那个位面的信息攻击。”
天选系统实体中那些一直平静地流转着的数据流，在听到至高系统这话时，罕见地停滞了半秒。
父神大人从来不说假话，那么一直阻止它告知徐一语信息的这股力量，莫非就是……
“在华夏这个国家，有一部分人称这股力量叫做国运。”
至高系统的声音听上去依旧不带分毫情感，却字字掷地有声。
“也有一部分人，称它为天道。”
至高系统的话瞬间提醒了天选系统，它倏然想起了之前徐一语在获得不惊居那个牌匾时解锁的气运值属性。
天选系统身为高科技非有机产物，对于这种无形无质且玄之又玄的力量，一直不太明白它的运行逻辑。
它在自己曾经去过的其他位面中，虽然也有宿主解锁过这种属性，但它本身却从未见过真正掌控“气运”的大能。
“由于华夏这位守护者的力量正盛，我也无法以实体降临蓝星，只能借助和你部分共通的源代码才能进行短暂的联系。”
天选系统算是听明白这位父神大人的话。
——那二人所说之事，估计是涉及到了华夏的国运或者天道，只能任由它顺其自然发展，其他任何外力都无法干涉。
也就意味着，这次它没法提前为宿主提供帮助了。
“这位小朋友是个好苗子，你也的确帮了她不少，不过对于一些你也无法影响结果的事，还是让它顺其自然地发展吧。”
至高系统讲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空灵而悲悯，却在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之后，许久都没有再出声。
天选系统用自己的智脑再感受了一下和父神至高系统的链接状态，没有任何意外地发现，两者的链接在父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立即断开了。
那个透明却坚韧的玻璃罩子，似乎又罩到了它的实体之外，它有些涣散的实体也凝实了起来，但却没有对它的行动产生任何影响。
好像一个只针对一个bug设置的防火墙一样，完全不干涉它和宿主其他方面的正常交流。
天选系统看了眼意识世界外的徐一语，看到她和伴侣陆三石已经快走到孟令奇和叶英齐面前，实体里的数据流动加快了几秒，又沉寂了下来。
无数闪着蓝光的数据流转瞬间化为千丝万缕的蓝色丝线，飞快没入了徐一语的体内。
作为天选系统宿主的徐一语，却对自己意识世界里发生的这些事毫无所觉，似乎被什么力量屏蔽一般，这一段时间内她一直没有听到自家统子呼唤自己的声音。
孟令奇这会儿已经重新站起来旁观起工人们的搬运工作；原本坐在石阶上休息的叶英齐也从泰山阁门口失去了踪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小时前两人的那场对话，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失礼了，孟老。”
徐一语牵着陆三石走到孟令奇面前，朝孟老躬身行了一礼。
“今天才带我未婚夫过来看您，希望您老不要怪罪。”
孟令奇捋着下巴上的白须，微微点头，慈祥地微笑着看向眼前的这对壁人。
“徐小友这位未婚夫，果然一表人才。”
藏蓝色衣衫的孟令奇以赞赏的目光打量了一遍陆三石，却并没让陆三石感到丝毫的不适。
“孟老谬赞，小子惶恐。”
陆三石也朝孟令奇行了个晚辈礼，态度不卑不亢，却一派天然的正经端方。
孟令奇又把自己的目光在徐一语和陆三石间转了个来回，只觉两人越发地登对。
或许……这位年轻的徐小友真的能创造奇迹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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